游走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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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女生贺

*总裁狮 vs 马术骑手

引子

“男孩到老都还在想着他们未完成的那一个。”

师铭泽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这句话。是他母亲无意中说的，不记得当时的场景了，只记得听到这句话那瞬间的感受。说是海啸地震就过于夸张了，但说是塌方时的轰鸣就恰如其分了。

他才醍醐灌顶，原来至今还对“那一个”念念不忘，是因为未完成。

爱恋未完成、承诺未完成、分手未完成，决裂未完成等等，这一切的未完成才是他放不下，走不出去的原因。

三十岁的男人了，有几个心里时不时记起的旧情人，不足为奇。但偏偏，他只有一个，自始至终想起都咬牙切齿又割舍不下的那一个。

她现在在哪儿，还是一个人吗？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比他过得更好些？毕竟是她先不告而别，玩失踪、冷暴力单方面切断恋爱关系的。他希望她过得不好，但如果她真的过得不好……他未必真的就开心了。

 

一

从马术俱乐部退役以后，你便留在俱乐部的管理层工作。说是管理层，也是太抬举你了。作为一个因伤退役，并且退役前高光时刻短暂又没给俱乐部带来多少金钱和荣誉的运动员，你充其量不过是靠着微薄的情分，继续讨饭吃而已。

皆因俱乐部的高层大发善心，念在你算是“开国功臣”之一，才给了你一官半职。你现在管着一个后勤部，工资加上杂七杂八的福利，日子还算是过得下去。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运势就开始持续走低了，反正高山低谷都走过了，再追问旧事也很无谓。

若不是你无意中从俱乐部的运动员口中听到“师铭泽”这个名字，你都快要把自己的初恋男友从脑海里擦掉了。

对了，就是他。

就是师铭泽的一句诅咒，你的生活从此就开始荆棘密布，哪怕找了大师趋吉避凶都没用。

当时人人都说，师铭泽有多爱你，唯独你自己不相信。何止是不相信师铭泽爱你，你甚至不相信会有人爱你。于是有人说，你这也不信，那也不信，早晚会有报应的。

然后报应来了，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爱你太久；你的职业生涯高不成低不就，屡屡受挫。

而说那句话的人，就是师铭泽。

 

你还记得最后一次争吵是在大学的操场，月朗星稀、寂寂无声，黯淡的路灯下是你们的无声对峙。他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看似深邃实则薄情，而凝视你时，又像是有浩瀚如宇宙广袤的深情，而红着眼带着委屈和祈求时尤甚。

可惜的是，那一刻看着你的他，是愤怒地红着眼眶。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原因无他，是你倦了吧，说不清是变心还是有了更想要得到的东西，反正你不想继续了。无论今天再怎么相爱，没有结果的感情就是不会无端结出果实的。更何况，你们根本没有支撑彼此走出社会和直面现实的基础。

几乎是不带任何思考成分，你就对他说：“师铭泽，成熟一点吧，就算我今天不这么做，我们也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世界那么大，人生那么长，不会只有恋爱一件事可以做的。”

时至今日，你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无情。

都说女生比男生早熟，你也没有要做人生导师的想法，但残忍又冷酷地逼他变得像你一样，倒也不必。

想起师铭泽，只不过是小插曲，你的工作太繁忙了，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再分多一秒去偷闲。

 

二

命运爱开玩笑，白天的时候还无端端听到师铭泽的名字，晚上你就跟他碰上了。

为了参加大学同窗的婚礼，你加紧赶工总算按时下班，打了车去往酒店。临进去的时候你才想起自己没补妆，翻遍包包只找到一根口红，你连镜子都没有。本想拿出手机来照，但眼睛瞥到旁边的车子的倒视镜，就凑了上去。

结果才涂好，正要抿唇的时候，车窗降了下来，露出师铭泽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冷冷地看着你，一言不发。

你也不过是诧异几秒，就扬起笑脸，稀松平常地跟他问好，你叫他“师铭泽”，不是铭泽也不是阿泽。

你对他的态度，就像你们不过是普通同学，仅此而已。

师铭泽还是不说话，微微眯起眼，下一秒别过脸熄火、下车，锁门，再无视你直接走入大门。动作流畅，一气呵成，毫无阻滞。

他气恼的，是你的态度，过于轻松，衬得他的在乎尤为可笑。

不管你过得好不好，能这样对待他，想必日子是很轻松的，不像他，每每想到你、遇到跟你有关的人，听到疑似你的消息，都会因此过度呼吸、介怀不已。哪怕他事业有成、无往不利，攻无不克，只要跟你有关的所有，都能轻易让他驻足不前。

而这些，你都不知道。又或者，你根本不在乎。

 

正常的前度重逢，混得不好的那一方应该是比较低姿态的，尽可能躲着对方的，最好是表现得倔强一点、逞强一点，才是比较好地融入剧情的态度。但你表现得过于无所谓了，以致在场的老同学，都快怀疑你们是否在一起过了。

真的不在乎吗？肯定不是，你心里害怕得不行。你深怕师铭泽的出现，会让诅咒再次灵验，让你失去如今平静繁忙的生活。

其实你很想问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恨你，恨到要你过得不好。

好几次你拿着酒杯假装喝酒，其实是在看师铭泽，被他逮到。他眼神像冰柱子似的，一对上你，就“嗖嗖”地朝你丢几根冰刀过来。

果然是深仇大恨啊，他是真的恨你，不是说说而已。

你也很委屈啊，别人分手，你分手，为什么你分手还要背上良心债啊。有规定说，不喜欢了不能分手吗？你一没劈腿，二没欠债不还，你对得起天地良心。

越想越气，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开始猛灌酒，反正不要钱，还比你家冰箱里的喜力要高级。

 

三

师铭泽那边看你突然变凶的眼神，还有不带停的喝酒速度，额角隐隐凸起，怒意在胸膛上转了几圈最后化作不忿。

明明你才是负心的那一个，为什么你一个眼神、一下皱眉，他就恨不得立马到你身边去。你喝成这样，新娘子看不下去了，也不问你的意愿就把你推到师铭泽身边：“师铭泽你给我看着点她，阿宝要是少一块肉，我唯你是问。”

你站不稳跌进他怀里，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所以你推开了他。“我没事。”你说，但下一秒手里的杯子就被师铭泽拿走了。

实在找不到话说，换成你沉默地看他喝酒。喝的是红酒，他晃着高脚杯，慢条斯理地嗅了一口酒香，再轻酌一口，抿唇品尝。你呆呆地看着他滚动的喉结，不自觉地咽了一下，感觉很好喝的样子。

这样想着，他就把杯子递了过来，里面还有半杯。你忿忿不平地别过脸，你才不要跟他间接接吻。

师铭泽也觉得很委屈，你看起来很像喝的样子，给你，你又不开心。念头一转，他又开始嫌弃自己不争气，这个场景真的太像你们以前闹别扭的时候了，所以他才会鬼迷心窍以为时光没有往前走，才会像以前那样哄你。

你和他，此刻就像是幼稚园里一对斗气的小冤家。周而复始，车轱辘似的没有结尾。你咬咬牙，回头，抢过他手里的杯子，“咕隆咕隆”地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酒，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口红印在了他刚刚喝过的地方。

再也不想在这个环境里呆了，你快步离开，不顾身后的人会是什么样的目光。你越走越快，师铭泽愣了一秒，当即跟了上去。

 

酒劲上头，你又心情激动，才走出大门没看清楚路，踩空了直接摔了下去，跌坐在楼梯。跟在你身后的师铭泽急急地跑向你，手才伸过来要扶你，就被你打了一下。

“不要你假好心！”你吼了一句，一时百感交集，找不到合适的宣泄点，干脆就哭了出来，“都是你的错！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么倒霉！”

他不怒反笑，甚至语气还带着诱哄，问：“为什么啊？”是阔别已久的语调，只在学生时代给过你的语气。

你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都怪你，说我会有报应，所以我这些年，遇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么惨吗？”他用袖子给你擦眼泪，小心翼翼生怕弄花你的妆容，眼神里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你更难过了，说不上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明明说分手的是你，时运不济的是你，蛮不讲理的也是你……为什么师铭泽还是像以前没分手的时候一样，无条件地包容你？

“师铭泽你是傻子吗？是我追的你，又是我甩的你，你不是很恨我的吗？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很开心吧，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有什么好心疼的。我当然知道，你的诅咒根本毫无威力，是我自作自受……”你还在呜呜嘤嘤地哭诉着，下一秒就说不出话了，他低下头吻了你。

他的手按着你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这个吻，你听到他含糊不清地说：“别哭了，哭得我的心都疼了。”一吻终了，他才叹着气说，“我没有怪你，还特别贱的，非常挂念你。”

 

四

自你宿醉从师铭泽的公寓离开之后，你的事业运竟然时来运转地好了起来。先是从后勤部调到了油水巨好捞的采购部，然后是俱乐部高层决定给你举行退役表演赛。

师铭泽的诅咒再也不是你心里的结，因为它本来就不是什么困顿，更对你不曾构成任何威胁。不过是你自己用来鞭策自己的一句话而已，当年你选了当一名职业选手，离乡背井追寻梦想，你不想给自己留后路，才不断地告诉自己，你是放弃了爱情才有今天这个机会的，如果你失败了，就对不起被放弃的师铭泽。

只可惜，你的职业生涯高光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如同闪耀过的启明星转瞬坠入黑暗。那个时候，你更没有脸回头了，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回头，而且你认为，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骄傲。

所以，这些年不管过得怎么样，都没想过再见面。如果不是那场婚礼，如果不是新郎新娘有意为之，你们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回头。

 

升职那天，你请师铭泽吃饭，在西餐厅摇曳的烛火里，你谢谢他在背后的打点，他说只要你开心，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你没告诉他当年分开的内情，你宁愿让他以为你是对他有所图才答应复合，也不想让他知道你内心那些辗转不安的思绪。毕竟，你不相信会有人爱你，他也是这么想你的，如今这样的相处模式，谁都不会患得患失了。

Anyway，这次是大团圆结果就行，旧事不提，前路莫问，只争朝夕。